俄羅斯總統普亭的新年致詞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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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特別問候美國總統歐巴馬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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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並提及今年是二戰結束七十週年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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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俄美本是盟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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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兩國都有責任確保世界和平。但西方若以此認為俄羅斯會幡然悔悟退出東烏克蘭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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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交出克里米亞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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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那就大錯特錯;因為普亭說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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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克里米亞「回家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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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而且會永遠成為俄國歷史上的一個里程碑」。
歐巴馬剛就任時,曾想「重新啟動」與俄羅斯的關係;去年中美國針對伊斯蘭國發起全球反恐之際,普亭也曾想與美國重修舊好,最後都未成。如今,無可諱言,美國與俄羅斯已經展開了一場「新冷戰」。
西方與普亭關係破裂,主要是俄國入侵烏克蘭、併吞克里米亞,西方不得不下重手制裁。但從普亭的角度看,西方利用蘇聯瓦解、莫斯科羸弱之際步步進逼,北約與歐盟不斷東擴,鯨吞波羅的海三國、囊括東歐,現在還要吃下烏克蘭,讓俄羅斯的戰略縱深完全消失。在主觀上,普亭覺得西方直逼邊界,他退無可退,必須採取行動;在客觀上,經過十年休養生息,俄羅斯的國力逐漸恢復,財政上可以支持這樣的軍事行動,政治上普亭也享有「恢復俄羅斯榮耀」的輿論支持。
西方其實並不是想為烏克蘭而戰,北約沒有介入,甚至連武器支援基輔都非常謹慎;但它必須要讓北極熊得到教訓,因而採取經貿制裁。去年夏天開始的制裁禁運效果並不大,俄羅斯還發布禁令,不允許從美國、歐盟和其他幾個交易夥伴進口食品,作為報復。美俄貿易額僅占一%,禁運對美國影響甚微,倒是歐洲國家暗暗叫苦。
此外,美國與古巴關係的解凍,證明了五十年的制裁達不到效果。以古巴之蕞爾小國,尚且可以抵擋美國如此之久,而俄羅斯地跨歐亞,經濟足以自給自足,要逼其就範就更困難。
俄羅斯近期的困境,並不是來自制裁,而是受油價低迷衝擊。油氣出口占俄羅斯出口的六成,前一年預算是依照油價每桶九十七美元所訂,但現在原油跌至五十七美元,完全超乎預期。上月中旬盧布以每天十%的幅度暴跌,一整年已跌了四成,中央銀行將利率提高至十七%,希望能拉升幣值,然而富商巨賈捲資金外逃,估計高達一二八○億美元。一般人逃不了,競相提款購物,囤積消費品、購買家電汽車,結果催高了通膨,去年通貨膨脹達十%。
耶誕節前,盧布終於止跌。但這並不是危機結束,普亭要求部長們停止休假,因應新一年的經濟問題,防止貶值、高利的後遺症。如果正常貸款受阻、正常商業活動借不到錢,俄國將陷入嚴重衰退。俄國財長預測,石油價格若維持在每桶六十美元,俄羅斯GDP將萎縮四%。
美國雖然樂見普亭得到教訓,情況是它所能控制的。問題出在石油輸出組織(OPEC)不肯減產,它壓低油價,目的是希望把生產成本較高的美國頁岩油擠出市場,俄羅斯只是遭到池魚之殃。
普亭的作戰策略,對國際與國內政治將產生長遠的影響。其一,他企圖分散市場,除與中國大陸簽定四千億元合約,還分頭向印度與土耳其推銷,各國願意簽定長約,考慮的不只價錢,能源穩定供應,還有戰略合作意義。其二,他加強維穩,不僅全力介入股市匯市,更開始對大企業施壓,限制五大出口商的外幣持有量;甚至仿效中國的打貪,以爭取民心。其三,去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,普亭的支持率飆升;最近經濟惡化,反對派趁機批評政府,馬上遭到支持普亭的群眾反示威,指責他們不愛國,普亭也趁機加緊鎮壓。
比較令人擔心的是,情勢可能演成各方皆輸的局面。既然低油價不是針對俄羅斯,普亭只能苦撐待變;但就算壓力再大,他也不可能在烏克蘭問題上讓步,因為那關係到政權的存續。反過來看,真讓俄羅斯的經濟和政治陷入動盪,也不符合西方的利益,德國工商界就警告:「制裁不是解決政治危機的適當途徑。」時間一久,美國與歐盟必將出現分歧。
何況,堅持與西方對抗,要求俄羅斯人民愛國、自願犧牲,正是讓普亭贏得高支持率的不二法門。西方若進一步制裁,只會讓俄羅斯的自由民主凍結在寒冬中。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