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身.彼岸/舊袍

懷孕八個多月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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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便開始準備孩子的衣裳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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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幾乎都是親友送的舊衣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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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或買二手衣。不知為什麼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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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愈發覺得舊衣有某種可靠與安全感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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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身體偎在被洗得褪色、揉得鬆軟的舊衣裡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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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就有說不上來的親密踏實。
我將孩子的小衣裳一件一件搓洗、晾曬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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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讓每件衣裳留有六月陽光烘焙的氣味。每件都小得驚人,細看這些小衣,不禁發傻發笑,想像之前是什麼樣的孩子穿的,小手在衣裳裡極有精神地揮舞,那袖口發黃的漬痕,不知裱褙了什麼樣的故事?
某日母親從衣櫃裡尋出我幼齡時期的冬衣,桃紅色的長袍上繡滿了粉色和白色的花葉,胸口處綴著蝴蝶結,衣領後的布標籤標示:「寶麗好」(想來是衣服的牌子),百分之百純棉,高級童裝。保存得很好,沒有起任何毛球,亦無綻線。看大小約莫是一歲半至兩歲穿的,當時我竟如此小。
這個冬天,我用這件三十多年前的長袍裹著女兒,伴她入睡。想我亦曾在這件小長袍裡棲眠,穴居,將複雜的世界隔在外頭,現在又重新保護一個小女孩,七足月的小小身體。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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