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會的主流氣氛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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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決定了一個國家的下一步命運。以歐豬四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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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也就是葡萄牙、義大利、希臘、西班牙眼下的主流氣氛為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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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人民在習慣了多年的超額消費及超額福利之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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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對其他國家所施加的撙節壓力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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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爆發了空前抗爭。
民眾的抗議理直氣壯:突然縮減收入福利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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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打亂了家庭預算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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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日子過不下去了。政府委婉解釋說,過去我們超支了,再不共體時艱國家就要破產了。
人民回嘴說,要你政府做什麼用的?換人做做看!德法人民看到四豬的這種社會主流氣氛,搖頭歎息說,誰要做豬,就讓它去吧。
歐豬四國的政府,需不需要負最後責任?如果說要,政府是人民選出來的啊,那麼人民的選票要不要負最終責任?四國落到今天地步,究竟是「上樑不正下樑歪」,還是「下樑不正上樑歪」?
在專制集權國家,人民對領導層沒有選擇,因此可以把一切問題歸咎政權,上樑不正下樑歪。但在一人一票的民主體制下,上樑如果歪了,一定是因為下樑首先就是歪的。一堆歪七扭八的下樑,怎能期待它們支撐起正直的上樑?聰明的集權政客,也懂得利用歪斜的下樑,支撐自己上台集權的合理合法性。俄國不早就一人一票了嗎?但選來選去,選出來的還是集權政府。
台灣多年來的民主亂象,社會主流氣氛一向只聚焦在「上樑」,恨之者說上樑是歪的,愛之者說上樑其實是正的。
在「民主」的政治正確性下,極少人面對台灣的選民「下樑」,其實就是歪的。這現象其實很不「民主」,本質上還是一種「官主」的思維反應。
台灣的民主若想進步,選民必須先承認自己是歪的,並找出自己歪在哪裡。這一步,可能比過去向威權爭取民主的痛苦還要痛上10倍,因為拋頭顱灑熱血容易,自我批判很不容易。
有人會說美國的民主也亂,美國總統林肯不是說過嗎:民主制度很爛,但是我們找不到比它更好的。照這邏輯,日本民主很亂,韓國民主很亂,俄國民主就更不用說了,所以台灣應該還好。這種看法,可以稱之為「民主必亂決定論」,非常危險。
姑且先不論一人一票的制度是否必然帶來亂象,即使那是真的,台灣也沒有資格以這定律釋懷。
道理極其簡單:大海才有資格說風浪不可避免,而池塘沒有資格說這話。美國人口是台灣15倍,散布在比台灣大100倍的地理環境中,它的民主之亂,有其人口結構、地理資源背景。即使日本、韓國,人口地理系統也比台灣複雜得多。
比起其他「民主亂國」,台灣的系統極小,交通及資訊四通八達,竟然選民之間常年找不到最大公約數,事事歸罪於「上樑」;上至學界、媒體界,下至政客界、農民,主流社會氣氛停留在攻訐或支持「上樑」的原始階段,好像今天台灣還是一個無選擇的威權社會。這顯示了,台灣的民主頂多還只是一個「村落民主」,村民們一人一票選村裡長老,或一人一票選父母官。
不論知識分子、學者的民主理論唱得多高多響,不論媒體如何日以繼夜追求民主,台灣主流社會氣氛若不轉向檢視「下樑」的歪度,也就是人民為何手持選票卻還視政府為「官」、視自身為「老百姓」,台灣的民主亂象只會更烈。
(作者深耕大陸多年,本專欄隔周二刊登),